林月儿压下心头的惊惧,抬眸时眼睫凝泪,她声音微微哽咽道,“哥哥能够将我留在身边,免去了我沦落青楼的凄苦,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。并不敢奢求更多。”
“哦?不是你不想怀我的孩儿吗?”
林清寒笔下没有停顿,清冷浅淡的声音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。
林月儿心跳漏了一拍,随即咬牙道,
“月儿是害怕。若是主母知晓我怀了您的孩儿,只怕月儿和这个孩子都无活路。传出去,于哥哥您的名声也无益处。月儿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苟活下来,实在不敢再触怒主母,只求一个安稳。”
“月儿亏欠哥哥的已经够多了,不能再让哥哥因我而被人诟病。”
世家大族最重礼法。
若是还未娶正妻,就已经有庶长子,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还会将女儿嫁入这家?
只怕到时候,侯府主母能生吞了她。
再者。
说是庶长子,可也要她有个名分,她如今这样无名无分的,连外室都算不上,就是一个玩物,倘若真的有了孩子,对孩子也是极不负责任的。
不如不生。
林清寒没说话,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。
半晌,就在林月儿以为对方不会再理会自己时,林清寒又再度开口,却将她惊得面色发白,险些站不稳,
“你这个时辰过来,是有何事?”
林月儿研磨的动作一顿,随即抬眸浅笑,“哥哥英明。”
“月儿确有一事相求。”
林清寒眼睛都没抬一下,“说来听听。”
林月儿斟酌片刻,踌躇着开口,“月儿想置办一些衣裳首饰,哥哥能否允许我出去一趟?”
见男人意味深长的望着她,林月儿弯唇笑着,“之前我的衣裳首饰都被林家没收走了,如今我已经是哥哥的人了,想好好打扮一番讨哥哥欢心。毕竟,女为悦己者容。”
林清寒微微点头,“即使如此,那你明日就去上一趟,我会安排人保护你。”
说是保护,恐怕更多的还是为了监视。
“有哥哥的人护着,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林月儿不敢拒绝,她若是反应太大,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。
她话语间故意含糊不清,未表明见面者的身份,就是不想多事,以免林清寒知晓她是约了顾远哥哥见面,只怕不会同意她出门。
书房一时间静下来。
林月儿的目的达到了,不想再在这里待着,刚要行礼退下。
就见,一整晚都在安心处理公务的男人,赫然放下手中的公文,动作不徐不缓。
修长的指尖捏着毛笔,慢条斯理地将其放置在笔托上,这才抬眼看来。
林月儿今晚在书房已然有大半个时辰了,但男人一直埋头公务,这还是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她。
不只是书房的烛火太暖,还是林月儿的错觉。
那张素来坚毅冷峻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,竟莫名多了一丝不可多见的柔和。
林月儿垂下眼眸,不敢多看。
“过来。”
淡淡的,没什么情绪的两个字,却叫林月儿心头一紧。
自从委身于林清寒后,只要他想要了,便就是这副呼唤宠物的模样。
林月儿咽下心头的一抹屈辱,扬起一个浅笑,上前几步。
不等她站定,男人的手猝不及防间将她拉入怀中。
林月儿捂着被撞的通红的鼻子,眼中升起雾气,声音娇娇柔柔的,听得男人心头一痒,“哥哥,轻点,撞疼了。”
林清寒捏起她的下巴,就这灯光看向她,只觉得她像只娇气的奶猫,“我还没用力呢,你就觉得疼了?”
林月儿脸颊微红。
但躲又躲不开,只能嗫嚅道,“是哥哥的胸膛太硬了。”
林清寒浑身都是肌肉,硬邦邦的,像是石块。
情到深处时,林月儿忍不住用咬他的方式去发泄那难以宣之于口的快感,但往往没让他痛几分,她倒是牙酸得不行。
林清寒面色不变,手上却不安分,拉着她的手触到某处滚烫,暗哑的声线于她耳旁低喃几句,臊的她面颊通红。
无耻!
书房重地,竟然……
不多时,紧闭的书房里渐渐嘈杂起来,肉体撞击时发出的声响,交织着男女媾和时或性感或妩媚的声音。
林月儿再睁开眼时,已经是第二天的申时末了。
她忍着浑身酸痛,在翠竹的服侍下洗漱完,又用了晚膳,这才从侧门坐着马车离开。
期间,翠竹一脸欲言又止,在看到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时,总是没忍住抱怨道,“世子下手也太狠了,小姐您虽然不是这侯府的真千金,但是到底也是从小在这金尊玉贵养大的,哪里能受得了世子如此……”
林月儿泡在温水里,感受着被慢慢驱散的痛楚酸涩,享受地闭目养神。
林清寒与她在一出的时候,素来是蛮横的,好在,她若是喊疼,他也会顾忌着点,不会太过分。
就是这人体力实在太好,每每都要弄的她瘫软无力,昏昏欲睡才罢休。
听到翠竹的话,知道对方是心疼自己,但还是提醒她谨言慎行,“我如今不过是在这侯府苟延残喘,没有自保能力,更别提护着你了,你也要闭紧嘴巴,不该说的别说。”
翠竹点头,“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,就是心疼小姐。您放心,在外面,奴婢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会提的。”
末了,翠竹又给她添了两勺热水,“小姐多泡会,松快一下。”
因着是中元节的缘故,今日街道上人来人往的,好不热闹。
除开平日里就比较常见的物什,更是多了许多卖面具的摊贩,以及一些杂耍班,扮着鬼脸,表演杂技。
林月儿放下帘子,收回视线重新坐好。
从前出门时觉得外面与侯府大不相同,甚是有趣。
如今一朝身份转变,再看竟生出了几分艳羡,只盼自己能够化成一只鸟,尽快飞出那个吃人的笼子。
马车一路晃晃悠悠,走走停停,历经一个时辰终于在千金阁门口停下。
未下马车,便能听到千金阁门口人声鼎沸。
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。
皇城脚下,自然是繁华无比的,朝廷又开放了夜市,加之又正逢中元节,这个时辰,街上的行人是最多的。
而千金阁位处永荣街最好的地段,平日里多的是世家小姐结伴同行。
千金阁里的东西多是时下最新样式的衣衫布料,珠钗玉翠,是专门做女子生意的。
林月儿从荷包里取出几张银票。
许是昨晚一通折腾,让男人觉得心情还算不错,命人将她送回院子后,又让身边伺候的人留下了几张面值较大的银票。
说是让她出门备着,以免看中了什么东西,却没银子丢了侯府的脸。
林月儿原本是不想接受的。
要了她的身子,然后又送银子给她,是将她当做青楼的妓子不成?
这根本就是羞辱。
林月儿挑选了几件衣裳,又买了几件黄金珠翠首饰——这些首饰珠宝在以后逃跑时,可以当变卖了当成盘缠。
未几,一身穿绿衣的女使上前几步,躬身道,“林小姐,我家姑娘约您至厢房一叙。”
林月儿看清来人,心下稍定,点头应下,随后又对后面跟着的侍卫道, “左右我也看累了,今天也买了不少东西,你们两个把东西拿到马车上去,再去西街的珍馐坊买几份樱桃烧和冰酥酪回来。”
“这天热的很,你们也吃一碗再回来,凉快一点。”
两个侍卫对视一眼,其中一人上前几步,神色冷淡,不卑不亢,“大公子让我等守在小姐身边,贴身保护小姐。”
“小姐的心意,我二人心领了,但职责在身,还恕小姐见谅。”
林月儿早就知道林清寒的人不好打发,当下也不生气,淡笑道,“哥哥让你们贴身保护我,有说我不能吩咐你们做事吗?”
两人一噎。
林月儿见状,笑道,“既然哥哥没有吩咐,那就是说,在外面,你们就得听我的。”
“再者,这千金阁有专门的护卫,想来贼人就算闯进来,也翻不出什么花样。”
两个侍卫被林月儿一番话呛的不知如何回答,想到出门前,大公子神色严厉地要求他们一定要保护林小姐,想来,大公子对林小姐是有些在意的。
若是自己二人违背林小姐的意思,保不齐林小姐一个告状,大公子饶不了他们。
权衡利弊下,二人不再多说,从翠竹手中接过东西后就离开了。
林月儿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,松了一口气。
旋即,在女使的牵引下,来到了二楼最东边的一间厢房,改变了一下装束,戴上路上让人买的面具,又带着翠竹一起从千金阁的后门离开。
林月儿一进院子,就看见了那个记忆里的身影。
“月儿,你终于来了。”
顾远看着林月儿,语气温润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欢愉。
几年不见,她已经长成倾国倾城的美人了。身段也比之几年前更加丰腴曼妙。
“顾远哥哥,别来无恙啊。”林月儿睫毛轻颤,哽咽道。